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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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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下馬威

沈黎的儲物袋並未被收走, 吳震群對他們說過,被送進來的貨物都會進行一次“清理”,封禁丹田, 取走法寶和靈石,只剩下沒用的衣物飾品和不值錢的儲物袋。這麽多年來都沒出過問題,因此如今角樓從捕鵲堂手裏交接貨物也不會進行二次清理。

她從儲物袋中取出跟鋼筆類似的細頭兔毫墨管筆,這是她當初日夜寫話本時特意挑選的生產力工具,比普通毛筆好用多了,又讓一人在她廂房門口看著,其餘人一個接一個說出自己知道的消息, 旁聽的人可以補充或勘誤, 她來做記錄。

如此半個時辰後,沈黎吹了吹寫得滿滿當當的幾頁紙,視線一一掃過在場女修的臉, 正色道:“你們提供的信息都很有用,非常感謝大家的踴躍發言, 今後如果再想起什麽, 可以隨時來找我。另外, 你們平日裏也可以悄悄從別的院裏探聽外界消息,任何一點信息對我們來說都會很有幫助。今日你們多出一分力,明日便多一分恢覆自由的希望!”

沈黎的話引來了一陣激動的附和聲。

她認真對待她們提供的消息,一絲不茍地記錄下來, 這種做派深深贏得了在場女修的心, 即便她不一定真能救得了她們, 但就這樣的姿態, 足可見她有多真誠。

等問話結束, 這些女修還主動替沈黎打掃收拾房間, 她不太好意思,但耐不住她們的熱情,便只好跟她們一起,很快房間便被收拾得幹幹凈凈。

看著窗明幾凈的房間,沈黎忽然覺得或許她回到原身的家族也不見得就混不好嘛,看她融入集體的能力還是不錯的。

等女修們依依不舍地離去,沈黎便拖了張椅子坐在窗邊,再次認真地看手中記錄下來的信息。

信息很雜,包括各樓樓主的八卦,閣主的傳聞,各樓的人事等等。

首先是角樓樓主花奉生。

他是二百多年前來的,據說當時他的打扮還不像現在一樣嫵媚,人也高得多,但已是女裝,後來經過長年累月對身體的微調,他才成了如今的模樣。但他本人雖把自己弄成嬌小妖媚類型的,但他對雛鳥的培養方向卻並不單一,而是因勢利導,百花齊放。

簡單來說,這個人做事業是挺厲害的,但待在一個錯誤的地方,再厲害也是助紂為虐。

與他相關的一個八卦是,羽樓樓主的侍女孟宛似乎喜歡他,時常以送東西為借口跑來角樓,花奉生東西是收下了,反應似乎不鹹不淡,也不知他究竟是個什麽想法。

拂意說,別看花奉生對男修態度很差,他對女修態度也不好,她覺得花奉生只喜歡自己,只怕孟宛註定是要傷心了。

沈黎覺得這位不曾謀面的孟宛姑娘是有點東西在的。

接下來是宮樓樓主尤禹舟,他是除不知深淺的閣主之外修為最高的,元嬰後期,是個貪婪的人物,財物、法寶、靈石,只要是有價值的東西,他都愛極。但第一次見他的人會被他騙過,他那仿佛刻印在臉上的笑容讓人以為他是個溫和的人,實際上溫和的只有那張臉而已。

雛鳥受角樓教導出師後便被稱作喜鵲,喜鵲也分兩種,一種便是入宮樓的特殊喜鵲,在這裏的喜鵲丹田封禁全部解除,為客人提供雙修、爐鼎等等與修煉有關的服務,在這裏消費價格自然比商樓高。

與宮樓功能相近的是商樓,只是商樓內的喜鵲不需要在修煉上給人助益,丹田依然是封禁狀態。

商樓樓主何盞,據說原先是某個宗派的弟子,跟人爭風吃醋殺掉了身為宗主女兒的情敵,逃到此處落腳。

拂意不屑地說,別看何盞一副清冷仙子的模樣,能為個男人殺情敵的,又能清冷到哪兒去,還不是跟她們一樣的紅塵中人?

宮樓和商樓都有一個不能破的規矩,那就是即便客人再喜歡某個喜鵲,也無法贖走。妙法閣也擔心被贖走的喜鵲得到客人的真心喜愛,萬一以後吹枕邊風對妙法閣不利怎麽辦?雖說來妙法閣的客人多半都是元嬰以下,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因此紅鸞才會說,沒有人可以活著離開妙法閣。

徵樓樓主範春泉,金丹巔峰,她這個人也是相當具有迷惑性,乍一看像是普普通通的木訥女修,誰能想到她是那麽心狠手辣,最喜歡親自上手懲罰被送入徵樓的喜鵲?

在徵樓的都被稱作死鵲,不過實際上有大半還是能活著出來的,畢竟沒多少人能受得了那種接連不斷的折磨,這些出來的很少二進宮,都被折磨怕了。小半是因為範春泉下手太狠,沒等人反應過來求饒就給折磨死了。

沈黎在範春泉的名字上畫了個圈,此人怕是段清澤的重點清除對象。三百多年折磨段清澤的是伍君,伍君已死,段清澤的仇恨卻沒有完全消散,不管三百年的徵樓樓主是不是範春泉,她如今擔了這個名頭,必死無疑。

最後的羽樓統管一切雜務,也是唯一能直接跟閣主聯系上的,可也是單向被聯系。羽樓樓主葛十裏,是個金丹中期女修,在管理上很有一套。

羽樓下轄一個捕鵲堂,就是專門出去抓人進來的。捕鵲堂堂主是伍君,元嬰前期修士,不過卻還是要聽命於葛十裏。

葛十裏身邊有一些管事和幾個侍女,其中那個喜歡花奉生的孟宛是最受寵的侍女,在妙法閣上下頗有幾分面子。

沈黎在孟宛這名字上也打了個圈,孟宛時常在角樓和羽樓間進出,是她最容易接觸到的跟羽樓樓主相關的人物。

接下來,她就要好好想想找到一個突破口了。

在沈黎靠著一己之力勸服乙女院內女修相助時,乙男院內則是另一番景象。

紅鸞帶著林之存和段清澤來到乙男院中,給他們安排了房間後便離開了,院內幾個男修都打量著新來的林之存和段清澤,有一個正想上來搭話,卻聽段清澤冷冷道:“滾。”

那男修腳步一頓。

段清澤被迫離開沈黎,心情極度煩躁,他總覺得他不該有這樣被迫的時候,他應當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沒人可以強迫他讓他幹不想幹的事,而他想幹的事也沒有人能阻止。

但當時姐姐都那般祈求地望著他了,他能如何?這便算不上強迫,只是他不想讓姐姐為難的憐惜而已。

段清澤隨便選了個房間進去,側頭見林之存緊跟而入,沈了臉道:“別煩我。”

林之存腳步一頓,拱手低聲道:“段前輩,我們是否要商量……”

“你想做什麽,隨意,與我無關。”段清澤看也不看林之存,席地而坐,“我不願姐姐為難才勉強應付你,她不在時,你若不想死便滾遠些。”

林之存並未立即離開,只是不解地問:“不知晚輩何處得罪了前輩?”

段清澤閉眼打坐,隨口冷哼:“你可以跪下求我告訴你。”

林之存沈默站了數息,出聲道:“晚輩告辭。”

他退出房間後關上房門,又站了數息,走向剛才想上來搭話的男修。他除了想要搗毀妙法閣外,還答應了旁人要找到那人的道侶,或許能問出些什麽。

段清澤沒理會林之存在幹什麽,他閉眼打坐了會兒,還是靜不下心來。

他近來總覺得姐姐於他來說有種虛幻的不真實感,可她明明就在那裏,比任何人都要關心愛護他,親近他,可他內心深處總在擔憂這一切只是黃粱一夢。

假如他的過去沒有姐姐的陪伴呢?

只是想想他一個人承受著娘親的喜怒無常,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無措,一個人絕望孤寂地當著藥人,日日在痛苦中瘋癲,一個人在狹小的房間內被打得皮開肉綻,逐漸扭曲瘋狂……沒人惦念他,沒人可倚靠,他便覺得無法承受的窒息。

他需要姐姐,他需要她。

是她陪伴著他長大,是她的笑容和溫言細語支撐著他走過那些黑暗絕望的歲月,她過去在,未來也必須在。

段清澤有些煩躁地睜眼。

他有一種急迫感,他必須快點讓他和姐姐的關系變得更親密,不然……不然會怎樣?

他不確定,但他知道那對他來說無法接受。

段清澤忽然將腰間玉佩捏在兩指間,指尖輕輕一抹,其上的封禁陣法便消失了,下一刻,丁圃山的半透明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可算是能出來了,憋死老夫了……呃……怎麽只有你?那小丫頭呢?”丁圃山剛長舒一口氣,就見段清澤直勾勾地盯著他,嚇得差點打嗝。這小子可不好對付,在他看來這小子就像是一頭惡犬,而那丫頭是栓惡犬的鎖鏈,那丫頭不在,他不得不擔心會被惡犬一口咬死。

段清澤道:“去看看姐姐在做什麽。”

語氣理所當然,像是在命令下屬做事。

丁圃山很氣,想暴跳如雷給段清澤看,但到底沒敢,只能反問:“姐姐?什麽姐姐?你又哪來的姐姐?”

段清澤斜了丁圃山一眼:“不愧是沒腦子的老東西,連這都要問。”

丁圃山:“……”

他忍不住了,氣憤地指著段清澤道:“你這不懂得敬老的小……”

他尚未罵完,就被段清澤的一眼堵了回去。

段清澤冷冷道:“別以為我不知你想做什麽。聽話點,我姑且饒你一命,否則你便魂飛魄散吧。”

丁圃山一噎,吹胡子瞪眼道:“老夫不知你在說什麽。”

段清澤扯開嘲諷的笑:“你最初找到我和姐姐,不就是以為我們只是築基?你以前輩高人自居,將來怕是要騙我們學你的功法,你在功法中使壞,我們功法小有所成時,便是你奪舍之時,可惜你後來發覺我不是你以為的螻蟻,便提也不敢提,我說得可對?”

丁圃山驚得險些維持不住形體,卻仍嘴硬道:“老夫行得正坐得端,怎麽會……哎喲餵別別別,老夫認了,你說的沒錯!”

眼見段清澤就要把自己棲居的玉佩毀掉,他只能老實承認。

直到段清澤挪開手,丁圃山才放了心,唉聲嘆氣地說:“老夫這也是沒有辦法,一直待在這玉佩中,遲早有一天會徹底消散。看在老夫尚未動手的份上,你就別跟老夫計較了,可好?”

段清澤單手撐著下巴,根本沒理會丁圃山說了什麽,懶散地打了個呵欠道:“可以去給我姐姐送口信了嗎?”

丁圃山早知段清澤此人不正常,這會兒明白過來他口中的姐姐正是他被趕回玉佩前他的“黎姨”,雖不知黎姨怎麽就變成了姐姐,也沒多問,只道:“她在哪?老夫可沒法離玉佩太遠。”

段清澤道:“就在隔壁院子裏。你去告訴姐姐,我很想她,問她有沒有想我。”

丁圃山:“……?”老夫究竟造了什麽孽,要來傳這種黏黏糊糊的話!

可身家性命捏在段清澤手中,丁圃山也只能老老實實避開人飄到隔壁院子,找到正在盯著幾張紙皺眉思索什麽的沈黎。

沈黎驟然看到房間裏出現個半透明的身影,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滾下去,見是丁圃山,才舒了口氣,撫著狂跳不止的胸口道:“阿澤有什麽消息?”

丁圃山看著沈黎,沒有立即開口。

沈黎:“……?”不是,他不說話她很害怕的好不好?本來就是一副阿飄的樣子,還不說話,這不是故意嚇人嗎!

丁圃山做好了心理建設才開口:“那小子說,他很想你,問你想他嗎?”

沈黎不可思議:“……就這?”

丁圃山生無可戀:“就這。”

沈黎同情地看了眼丁圃山:“辛苦你了。”

好好一個金手指隨身老爺爺,卻要幹信差的活……不過別說,這方法還真不錯。

丁圃山被沈黎的話安慰到了,正想在這好說話多了的小丫頭面前大倒苦水,就見她舉著手裏的紙對他說:“麻煩你把這些背下來,說給阿澤聽。”

丁圃山:“……”一丘之貉!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礙於段清澤的淫威,丁圃山只能老老實實將幾頁紙都背下來,好在對於曾經的修士來說,這並不難。

只是在回去前,丁圃山到底咽不下這口氣,忽然撫著長須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道:“小丫頭,老夫同你有緣,有心收你為弟子,你可願意?”

沈黎一臉“你在說什麽”的迷惑表情看著丁圃山。

丁圃山道:“是,老夫知道你身邊有那小子了……但那畢竟是不一樣的,老夫曾教過徒弟,他們在老夫的教導下那修為可是突飛猛進。而那小子一見便知不會教人。”

沈黎反駁道:“不,他教得很好哦。”

他耐心細致地修正她的修煉錯誤,令她的修煉可以更快更安全,沒有比這更好的指導了。

丁圃山自負道:“你這是沒有見過真的好師尊是怎樣的。”

沈黎道:“是指那種死掉給後輩空出位置的好師尊嗎?”

丁圃山:“……”這小丫頭也很氣人!

他忍著氣無視她的挑釁道:“真正的好師尊,就得是老夫這樣的。小丫頭,只要你拜老夫為師,老夫定會傳授你畢生絕學。老夫的獨門修煉心法,當初那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

沈黎道:“死掉後寄居在玉佩中的絕學嗎?”

丁圃山氣得忍不住了:“……你這小丫頭怎麽回事!”

沈黎笑了一下:“我覺得前輩你有點不安好心呢。”

小說歸小說,雖然她也經常心裏調侃他是隨身老爺爺,但若不是走投無路,怎麽能去相信這樣一個陌生人?她在這個世界屬於弱者,不小心點就涼了。

丁圃山啞口無言,這小丫頭明明是個真正的築基,不知道哪來的直覺。

“不學就算了!老夫還懶得教呢!”他不好再耽擱,匆匆離去。

沈黎見丁圃山離開,又將註意力落在那幾張紙上。

丁圃山回到段清澤那邊,不等段清澤詢問便把剛才背的一口氣說出來。

段清澤等他說完,才沈眼冷聲道:“怪不得被打成現在這鬼樣子,連小小的傳信都做不好。”

丁圃山不樂意了,雖然他確實對於當信差一事不爽,但不是做得挺好的嗎,那麽老長一段話都背下來了!

他理直氣壯地反問:“老夫漏掉什麽了?”

段清澤道:“我讓你問姐姐她有沒有想我,你拿到答案了嗎?”

丁圃山回憶了一下,他問了,然後那小丫頭的回答是,就這?

這位分神大能的元神陷入了沈默,他不明白他怎麽真的就連信差這小小一件事都出了差錯。

段清澤不耐煩地說:“還楞著做什麽?再去問。”

丁圃山很憋屈,但還只能老老實實再飄去見沈黎。

沈黎問他:“阿澤怎麽說?”

丁圃山木然道:“他說你還沒回答想不想他。”

沈黎:“……我沒回答嗎?”

丁圃山氣憤道:“你沒有!”

沈黎道:“那你告訴他,我是想他的,希望他不要輕舉妄動,按計劃來。”

丁圃山氣哼哼地走了,把沈黎的話轉告給段清澤。

段清澤面上正帶著淺笑,聞言看了丁圃山一眼,龐大的神識便朝那小小的元神碎片擠壓而去,丁圃山痛苦地慘叫出聲,又被段清澤用隔音陣法隔絕。

段清澤冷漠地欣賞了丁圃山的慘狀好一會兒才收回神識,森冷的雙眸盯著他道:“別打姐姐的主意。”

實際上沈黎在做什麽,丁圃山怎麽帶話的,他都用神識“看”得一清二楚。

這種仿佛觸及靈魂的痛苦令丁圃山好半天都沒緩過來,他怕一個回答不好真要魂飛魄散,連忙道:“老夫,老夫只是探探你姐姐的戒心,她、她不是沒有答應嗎?”

段清澤懶得去聽丁圃山的辯解,只是托著下頜面朝沈黎所在方向,低笑道:“姐姐自然最是厲害,你那點小小的心思,別想瞞過她。”

姐姐很膽小,很謹慎,這般小心翼翼的姿態,如同他曾在太崇秘境抓過的靈兔,離開窩時探頭看一眼又縮回去,再看一眼,再縮回去,如此幾次才會安心離窩。

真可愛,讓他想緊緊抱在懷裏不撒手。

段清澤遺憾地輕嘆,可惜姐姐偏要讓他按計劃來,他只好暫且不動。

若非他確實很想殺掉閣主,此刻他就該把這妙法閣裏的人全都殺了,帶姐姐離開此地,再同她細細商量雙修一事。

雖說她好像一直很在意姐弟名分,恥於聽他說雙修一事。但他記憶中,她明明也是主動提過的。姐姐害羞,那他主動點便是了,本來她便答應過會永遠陪伴他,他只是想讓這種陪伴更緊密些,她總歸會答應。

另一邊沈黎沒再等到段清澤讓丁圃山傳消息來,也收好了那幾頁紙,夾在裝在儲物袋裏的枕頭中。

其實她也不怕被人發現她在搜集信息,但總要意思意思藏一下。在段清澤徹底忍不住暴露前,她這邊還是能遮掩就遮掩,畢竟她也很想抓住幕後的閣主,讓對方得到應有的懲罰。

外頭響起敲門聲,沈黎去應門,拂意正站在外頭笑道:“該用晚飯了,我們一起吃。”

拂意手裏拿著個精致的食盒,沈黎閃身讓她進來,哪知後頭還有其餘的女修,也拿著幾個食盒,笑著跟她打招呼。

眾人將食盒裏的餐點都取出來放在桌上,圍坐一圈,熱熱鬧鬧地吃完了這一頓飯。

飯後幾個女修在收拾餐具,沈黎不好意思幹看著正想動動手,拂意將她拉到一旁,低聲說:“一會兒花樓主會給你們所有的新人一個下馬威,他好像不管對男修還是女修都不喜,但也不會特別針對,你們忍一下便過去了,他不會真的傷害你們的身體。”

沈黎心道,最難的就是這個“忍一下”,她可以,段清澤可以嗎?

她領了拂意的好意:“多謝,我明白了。”

拂意看著沈黎,有些欲言又止。

沈黎到底不忍心看她剛得了希望便患得患失,低聲道:“你且安心,即便找不到閣主,這妙法閣今後也不會再存在了。就這幾天……或者更少,你們也忍一下,安穩度過便好。”

聽到沈黎還給自己的“忍一下”,拂意忍不住輕笑,發髻上的步搖晃動出好看的弧度,她忍著笑意道:“知道了。真是奇怪,明明幾個時辰前我還不喜歡你,可此刻卻覺得仿佛跟你認識了半輩子,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沈黎自豪叉腰:“那是因為我太有親和力了,每個人都想當我的好朋友!”

拂意看著沈黎那明媚開朗的模樣淺笑,心中真誠希望沈黎真能實現承諾帶她們所有人脫離苦海,也希望沈黎今後也能保持這般鮮活的模樣。

果然晚飯後不久,沈黎便被紅鸞二人帶出院子,走了幾步到了乙男院,段清澤和林之存也被帶出來。

段清澤徑直走到沈黎身邊,明明很清楚沈黎的情況,還是問她:“姐姐,有沒有受人欺負?”

沈黎得意道:“你是不知道我人緣有多好,她們都很喜歡我。”

當然,喜歡的是她帶去的逃離希望,這點她還是有清醒認知的。

說完她又想到段清澤之前吃方函的醋,怕他的獨占欲還包括同性,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段清澤捏了下沈黎的手,湊到她耳邊低笑:“姐姐放心,我一定聽姐姐的話,能忍便忍。”

沈黎曾有一段時間破罐破摔默認了當時心智尚小的段清澤的親密舉動,但這會兒他心智也大了,她著實無法再習慣,下意識摸了摸泛紅發熱的耳垂,小退一步離他遠了點。

段清澤見狀不悅地沈眸,但想到姐姐的害羞,暫且忍下了滿腹的抱怨。

等殺掉閣主,毀掉這惡心的地方後再跟姐姐細談也不遲。

段清澤旁若無人的舉動令紅鸞二人臉色很是不好,但她們只是冷冷地說著“跟我們走”便在前帶路。

之後便有花樓主好好教訓他們,也不急在一時。

林之存默默跟上。

他已查清楚,交托他那人的道侶,因不肯妥協而被送去徵樓,目前生死不明,至今已一個月。

回答他的男修還告訴他,進入徵樓的人,一般不出三五日便會回來,再長,多半已遭遇不測。據那男修所知,沒人能在徵樓挺過一個月。

段前輩不喜他,但他依然要出一份力,搗毀這個地獄般的地方。

一行人很快來到一處帶蓮池的庭院,在一處亭子裏停下等待。

沈黎發覺角樓裏庭院很多,此地跟之前他們經過時看到的都不相同。

沒等多久,花奉生便邁步而來,他身邊還跟著個明艷大方的陌生築基女修。

二人邊走邊說話。那女修比花奉生高小半個頭,每次看他都要微微下移視線,但偏偏她的目光中滿是繾綣愛意,以及對愛人的崇拜,看著略有些滑稽。

沈黎想,此女修應該就是那個愛慕花奉生的羽樓樓主侍女孟宛。

再看花奉生,確實不怎麽熱情,但他既無厭惡,又願意跟孟宛說話,應當也不是完全無意。

可惜的是,這對未來可能的愛侶,終究會be。做過這種人神共憤的壞事,就別想著能善終了。

沈黎忍不住去看段清澤,他是魔尊,也做過不少壞事,他是否也不能善終?

她還記得初見時那天雷的威力,那是真的想要致他於死地,只是他頑強地活下來了。這次可以,那下次呢?

她知道她不該同情他,如果她不知道他過去曾遭遇什麽就好了。

而同帶著林家血脈,林之存看著便是從未受過社會毒打的樣子,所以他正義、自信、堅定,而段清澤若成長在林家,或許也能長成這樣優秀的正道青年修士。

沈黎忽感手腕被扯了下,隨即耳旁多了個溫熱的氣息。

“姐姐,我不好看嗎?為什麽要看別人?”這聲音低沈,略帶笑意,卻是危險的。

沈黎驀地收回無意識落在林之存身上的視線,她那是在看別人嗎?明明她心裏想的還是他的事。

她有點提不起勁來,隨口敷衍:“多看看別人,才能知道阿澤有多好看啊。”

段清澤一楞,低笑一聲,抓著沈黎手腕的手順著下滑,緊抓著她的手與之十指相扣。

“我喜歡姐姐這樣誇我。”他垂眸看著沈黎的雙眼,嘴角微勾肆意一笑,“但我更喜歡姐姐只看我。”

沈黎迅速別開視線,不願跟段清澤對視。

此刻他的眼神直接而熱烈,像一道陽光直射下來,可以照見陰影中的一切。她怕他看穿她的誇獎並不全然真誠,怕他看穿她想要逃跑的小心思。

花奉生與孟宛已走至亭子邊,孟宛看了眼亭中的人驚詫道:“怎麽才三人?”

花奉生看了孟宛一眼:“這便要問問伍君了。”

孟宛道:“伍堂主受傷還沒回來,聽說這次是很倒黴,卷入無妄之災中,缺了不少人手。”

“伍君是怕丟人不敢回來吧?”花奉生冷笑,“堂堂元嬰卻屈居金丹之下,這回只是去抓幾個築基還受傷了,他怎麽敢回來?”

孟宛垂下視線,這話花樓主可以說,她卻不能接。

“好了,你先回吧。”花奉生道。

孟宛應是,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便道:“這次的貨太少了,怕花樓主不好應付尤樓主和何樓主,我聽吳震群說,之前還盯上了幾個備用的貨物,離得不遠,讓他再帶人出去一趟,明日便能帶回來,好歹讓人數好看些。”

沈黎聽到熟悉的名字心神微動,吳震群還跟孟宛說這個了?怎麽沒跟她說?那老小子是想叛變呢?

但她又覺得這不太可能,目前沒有異常的動靜,且吳震群可能只是忘掉了這跟當時的事情並不能相提並論的小事。

花奉生微微頷首:“你去辦便好。”

孟宛淺笑:“我很願意為花樓主分憂。”說完便行禮離去。

花奉生邁著精致的步伐走至亭內,具有傾略性的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

林之存並不畏懼地與他對視,眼神清正。

花奉生心中點評,若能繼續保持這般清冷仙君的模樣,能惹得不少女修甚至男修一擲千金,那便不能太過打壓。

沈黎朝花奉生燦爛一笑,好似春花爛漫,天真無邪。

花奉生心中點評,此女外形性格都不錯,但若再增加些女性的柔美妖媚便更好了,天真與妖媚的結合,能逼瘋不少客人。

最後是段清澤,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花奉生,只是掐了掐沈黎的手,不願她如此看花奉生。

花奉生:“……”此人必定要進徵樓的,能不能活著出來都不好說。

紅鸞二人見花奉生來了,便退到一旁,幾乎沒有存在感。

花奉生再一次掃視三人,並不言語,想要給他們一些壓力。

然而……

林之存繼續看著花奉生,不閃不躲,不畏不懼。

沈黎現在看段清澤了,她擡手給他看他掐出的白色指甲印,氣惱地瞪他。

段清澤道歉,還想親親沈黎手上的指甲印,被她用力掙脫,他卻笑得露出雪白牙齒。

在花奉生成為角樓樓主以來,雖然也曾遇到一些刺頭,但從來沒遇到這樣的。

那些刺頭雖然是不願妥協,但也沒有眼前這樣的,他有種莫名的荒謬,好像這三人只是來郊游的,被他這個不速之客打擾,才不得不勉強應付他。

他們好像完全不怕他,不怕這裏!

屬於元嬰的恐怖威壓以花奉生為中心蔓延,紅鸞二人當即面色蒼白,險些軟倒。

金丹期的林之存只是微白了臉,身形依然如同先前一般挺拔如松。

沈黎這個貨真價實的築基反應也跟紅鸞二人差不多,而在看到段清澤變了臉色的同時,她一把抱住他,仰頭看著他不停給他使眼色,是為了穩住自己,也是為了防止他也施放威壓。

這一放屬於洞虛的威壓,可比語言的挑釁貨真價實多了,只能直接開打。

段清澤不防沈黎主動擁抱自己,剛剛的想法被打斷,面上不自覺浮現笑意,反手托住沈黎的纖腰將她更緊地抱入懷中,雖不曾施放威壓對抗花奉生,卻也讓沈黎感覺好受了許多。

至於沈黎的眼色,他沒看懂,但這不妨礙他滿心歡喜地低頭貼了貼沈黎的面頰,低笑道:“姐姐別急,等離開這破地方再說。”

沈黎:“……?”別急什麽?再說什麽?他好歹看看她的眼色啊,這麽看不懂的嗎!

一旁的花奉生臉色已變得很難看,雖說他刻意控制,但此三人只是築基而已,另兩個還好說,這個張狂的男修竟毫不受影響?

他冷笑:“離開?不知天高地厚!”

沈黎眼見著花奉生面露狐疑,連忙扯著段清澤的面皮讓他的臉離自己遠點,同時大聲對段清澤道:“阿澤,我知道你從小不怕威壓,但你也別借機欺負我啊!”

這話其實完全沒有邏輯性,她只是想借此傳達給花奉生一個信息,段清澤只是體質特殊對高階修士的威壓無感,而不是自己就是高階修士……

段清澤對面頰上的些許疼痛毫無感覺,但他很不高興沈黎對他的抗拒態度。

確實,他前一刻才答應她,會盡量忍耐,但他這會兒也確實忍不住了。

在動手前,他還是征求沈黎的意見:“姐姐,他太煩了,我先殺了他好不好?只要把他們都殺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知道的,拖上一兩天不是問題。”

沈黎滿臉絕望:“……”

他這是什麽假惺惺的征求意見,都說出來讓花奉生聽到了,還有轉圜餘地嗎!這屆臥底完全帶不動啊!

作者有話說:

今天只有九千字,算加了半更,加更完成進度0.5/7。原因在於,我昨天,更新完之後,伸了個懶腰……就一個懶腰而已,手放下就感覺到自己背部肌肉好像拉傷了,之後痛了一天。我明天再努力一萬二吧……

很多讀者都不留言了,不知是懶了還是過節去了,那本章就再送150個紅包吧→ →

PS:感謝一茜,皿,Beurus.,愛吃桃子的兔子的地雷,親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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